秦歌兜裏短信顫了一下，不過他沒看。

被叫大嫂的女人他才在胡同裏見過。

“小朋友來這裏健身啊？早知道跟姐姐說，姐姐帶你來，叫我麗姐就成，範琦麗。”

圍觀幾個私教面面相覷，怎麽大嫂對個小孩子感興趣。

秦歌莫名乖巧點頭：“麗姐好。”

“你們幾個傻站著幹嘛，還不看看老爺子回來了嗎，伺候不好等城哥會來，找削呢？！”範琦麗上一秒對著秦歌的嘴還笑著，一轉頭立馬垮下來，嚇得幾個一米八多的肌肉硬漢，顫著肌肉逃跑。

等範琦麗再帶著笑回頭問：“你叫什麽？”

秦歌順口回答：“吳明。口天吳，日月明。”

“是個好名字，姐姐給你免單，以後你就在這兒練，剛才那幾個教練你隨便使喚，知道嗎？”

秦歌一臉使不得，連忙說：“我趕上什麽優惠了嗎？”

範琦麗眼珠子掃了一圈低聲說：“你就記得咱剛剛沒見過，就行。”

“就這個？也不至於免單呀，要不給我半價，我還踏實。”秦歌扭扭捏捏，顯得很不好意思。

範琦麗心裏清楚，這是面子上假客氣，又笑嘻嘻說：“我說話算話，給你好處你就拿著，這不看你俊嘛！”剛才在巷子裏見他覺得小孩有點腦子，現在再看也就是一傻小子。

等範琦麗扭著屁股走了，秦歌低著眼想了一會兒，搗了旁邊跑步機上的哥們兒，問：“這家的老爺子，是不是姓王？”

——

秦歌渾身是汗，雙腳飛快的在車鐙子上轉圈。

看到那條短信，秦歌心裏有點兒疼，總覺得能透過那一行小字，看見王野的迷茫。

果不其然，到了家，王淑芬不在，秦歌就直接進了王野的屋，對方正開著臺燈坐在桌子旁邊，低著腦袋不知道想啥。

“你這短信什麽意思？”秦歌大氣沒喘勻，坐下來就掰正王野的肩膀問，“什麽叫你是同性戀。”

“郝美麗說的。”王野照實說，“她嘴撅過來要親我，我不同意，她就這麽說。”

聽完王野的解釋，秦歌一半的心放下來，才找了桌子上涼透的半杯水想要喝一口，被王野拉住，“涼，你等會兒。”

秦歌就看著王野進出兩趟，把冒著熱氣的水端到自己手裏。

“喝吧。”

秦歌捂著水杯，又擡頭問：“你自己感覺呢？”

“我不知道，反正我就是不想讓她親。”王野口氣裏還帶著一股莫名的幼稚，像是氣不過，又說，“她嘴巴上塗的顏色太紅了，要是一嘴下去，得多嚇人。”

“要是她不塗口紅呢？”

“不行。”

“要是正月呢？”

“也不行。”

“我呢？”

“... ...”

王野面對幾乎急速的靈魂拷問，還是在秦歌名字上有了猶豫，“我不知道，真的，她們我很明確，到你我就漿糊了。”

“看著我。”秦歌喝了一口熱水，溫了溫自己的嘴。

王野擡頭，眼神就鬼使神差落到秦歌的水潤的嘴巴上，有點戒備地問：“看你幹嘛？”

“你想幹嘛幹嘛，但是得看著我。”

王野盯著秦歌的嘴。

之後，

到臉頰，

到耳朵，

到額頭。

到鼻子。

“看著我的眼。”秦歌提醒他。

王野最終把目光落在他每次都落荒而逃的眼睛上。

然後，手開始不聽使喚。

摸上秦歌的臉，

摸上耳朵，

摸上鼻尖，

摸上嘴，

然後貼上去。

秦歌看時機正好，索性站起來往床上蹭，想把懵懂的王野按在長床上，親身教學，不料被對方一個彎兒轉過來，墊在王野身子下面。

王野捧著他的臉，壓在他身上，在他臉上噴氣，秦歌想把眼鏡摘了，王野卻按住他的手，頭擱在秦歌肩膀上，說：“別摘。”

秦歌看著王野紅得要炸的耳垂，明白了。

敢情害羞了。

“秦狗，我這樣兒的就叫同性戀嗎？”

“嗯。”

“想親你，就是同性戀嗎？”

“不能這樣定義...確切說我是男生你也是男生，裏頭還需要一點感情，成立之後，才算。”

“我不知道，但是想親你，想抱你，想亂七八糟你。”

秦歌本以為自己和王野經歷那麽多，早就對情話免疫，但是聽見王野如此坦白青澀地承認，立馬點燃久違的新鮮感，就在王野耳垂上舔了一口，含著熱氣說：“我喜歡你。”

王野再聽到這句話，感覺又不一樣了，他就靜靜抱著秦歌等心臟跳得沒那麽大聲，自己慢慢冷靜下來，之後，聽秦歌在身子底下問，“還有半年高考，你想去哪？”

秦歌也伸手抱住王野，心緒也漸漸穩定，現在不急。

“P城銀大的網絡工程。”

秦歌有點兒驚訝王野居然能把自己定位的這麽準確，“你想好了？”那所大學是王野一直以來的夢想。

“想好了，就那兒。”

“為什麽？”

“那所學校最好，你肯定去。”王野把臉又往秦歌頸窩埋了埋。

等過了一會，兩個人陷入沈默，王野又把話打開了。

“我爸要回來了。”王野突然抱緊秦歌，“我還不知道他現在什麽樣兒了。”

“肯定巨像你。”秦歌抱著王野在床上滾了一圈。

王野雖然十九歲，但怎麽說也總歸還是個孩子，秦歌搓著王野的頭發，輕聲說：“你怎麽想的？”

“有爹就行。”

“秦狗，大學咱們還在一塊兒嗎？”

“肯定啊，你去哪我去哪。”

王野坐起來，帶著秦歌一起，臉色認真：“那說好了，明年高考，我考個好大學，不讓你吃虧。”

秦歌樂道：“那兄弟我先謝謝你。”

秦歌不知道王野到底對感情的事明白了多少，不過目前看來，一切還都在按部就班地進行，等王野真正開竅的那天，估計也到不了大學，撐死高考之後。

“對了，郝美麗呢？”秦歌突然想起來這茬。

王野木然：“她跑了。”

——

“嫂子！”郝美麗少見得哭起來沒完，趴在範琦麗大腿上，範琦麗覺得膝蓋發潮，心疼自己的襪子。

“是不是王野欺負你了？”範琦麗也是服氣誰能把郝美麗氣成這樣。

“白搭，他不喜歡我，這兩天光生氣了，壓根兒就沒玩兒成，虧死我了！”郝美麗好不容易爬起來，臉上花得沒法看。

範琦麗給她一邊擦臉，一邊心裏嫌棄郝美麗麻煩，小姑娘談個戀愛搞得一家子不得安生，面上還是和和善善編著安慰話：“你搞清楚了嗎，王野單純不喜歡你，還是有喜歡的人了？”

“有！他肯定有！還是個男的！”

範琦麗噗嗤笑出來：“你的情敵還是男的？我說這樣你還爭個什麽勁兒，性別上你就輸了。”

“嫂子，這不一樣，王野自己都不清楚，我要是不在這個關鍵的地方拉他一把，肯定就讓秦歌拐偏了！”郝美麗哭完仔細冷靜了一會兒，有點後悔自己跑回來，本來王野都心軟了，自己這一發脾氣，啥也撈不著。

“秦歌？”範琦麗嘀咕一會，“那個省理科狀元？”

“就是他。”郝美麗還挺不樂意承認，“學習好了不起啊。”

“我的傻姑娘，他那樣兒都是老師眼裏的好好學生，這種早戀，還是同性戀，幹脆直接在你們學校散散風兒，吹得貓阿狗啊都知道了，你們老師就棒打鴛鴦了，還用的找你在這累死累活。”

郝美麗突然不哭了，笑嘻嘻抱著範琦麗的胳膊晃：“我的好嫂子，還是你腦子靈光，要不是上次你給我的人下手沒數，可能在就成了。”

範琦麗聽見這事兒眼皮直跳，拉著郝美麗低聲說：“說好的，不能告訴你哥，聽見沒。”

“知道，鍋我背的牢牢的，愛你，嫂子！”郝美麗得了範琦麗的法寶，美滋滋回了屋。

範琦麗捏了捏眉心，累得不行。

“哢嚓”們從外面打開。

範琦麗連忙站起來，松了嘴角的面皮：“老爺子回來了？”

“菜市場的混混哪來的？你知道不？”

範琦麗連忙搖頭表示無辜：“誰說不是呢，虔誠跟我提過好幾次，也沒找出來到底哪竄出來的一幫不上道兒的，這不虔誠正查著。”

老頭子鼻子哼氣：“明天我還去，一個個不長眼的，不行我就報警！”

範琦麗看著老頭沒說話，轉了好臉：“咱不氣，來喝茶。”

——

王野自從親了秦歌開始，就感覺秦歌跟哪裏不一樣了。

人更帥了。

身板更硬朗了。

這笑也喜歡。

瞪眼也喜歡。

就連上廁所抖得水滴子，王野都覺得瀟灑。

秦歌則是在王野幾道燙的燒死人的目光中，給二寶餵了水，小家夥還小，養了幾個星期也沒退毛，渾身黑黢黢的，看著喜人。

就在前，幾天二寶經王野的人工檢測，確定了，

公的。

明天開學順便摸底考試，秦歌正準備進屋給王野準備習題，自己手機先響了。

手機顯示：爸爸。

“餵。”

“你人呢？家裏怎麽空了？”

秦歌解釋一通，就得到了回家覆命的通知，秦歌又頭疼。

他爸秦黎明就說了一句話。

“你住哪了，我跟你媽這就過去。”

作者有話要說：

王野：秦狗嘴巴有點軟。

秦歌：住口！無恥老賊！（美滋滋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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